一直以来,三国历史中的陶谦,多被人描绘成一位温和敦厚的长者形象。
在著名小说《三国演义》中,陶谦被刻画成一个为人温厚、诚实守信、尊重贤士的仁德老人,他几乎就是那个时代“好人”的代名词。只是因为不慎得罪了曹操,才招来血雨腥风的厄运。
陶谦不仅三次谦让徐州,在临终之际还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心脏,对好友糜竺语重心长地说:“刘公当世人杰,汝当善事之。”表达了他对刘备的极高评价和殷切希望,希望糜竺能辅佐刘备稳固局势。
读完这段小说描写,陶谦给人留下的是一个敦厚仁爱的长者形象,让人由衷敬佩。然而,历史上的陶谦真的如同小说中那般温和纯良吗?
令人惊讶的是,若我们翻阅正史,尤其是《三国志·魏书》关于陶谦的首次记载,便能发现这位长者形象的颠覆。
史书记载道:“谦父,故馀姚长。谦少孤,始以不羁闻於县中。”
展开剩余90%意思是说陶谦的父亲曾任馀姚县县长,陶谦自幼父亲早逝,性情放荡不羁,在乡里小有名气。
陶谦幼时十分调皮捣蛋,到了十四岁时,还背着用布帛缀成的小旗,骑着竹马嬉戏,带领村中孩童嬉闹打仗。
竹马是古代儿童常玩的玩具,甚至衍生出“青梅竹马”的成语,几乎是各地孩子们的童趣象征,但能够骑竹马玩得出名于州郡的,却极为少见,这正体现了陶谦的特殊。
若只看当时陶谦的表现,他似乎不过是个纨绔子弟,但当时的苍梧太守甘公却对他另眼相看。
有一次甘公外出,正巧遇见陶谦在玩耍。旁人遇见此景或许会皱眉摇头离开,而甘公却驻足观看,颇感兴趣。
虽仅一面之缘,甘公便断言陶谦未来必成大器,遂主动与其交谈。交谈间,陶谦思路清晰,谈吐非同小儿,令甘公颇为惊喜。随后,甘公竟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陶谦。
此举在当时颇具争议,甘公夫人听闻后大为不满,质问丈夫:“妾闻陶家儿敖戏无度,怎能将女许给他?”
甘公却淡然摇头回答:“彼有奇表,长必大成。”
事实证明,甘公的眼光不差,不久陶谦便因才能突出,被举荐为庐江郡舒县县令。
陶谦赴庐江任职,虽远离故乡,但因刺史张磐与其父友好,得以受到照顾。
张磐与陶谦同乡,又同在异地为官,本应情同手足,然而陶谦却对此充满戒心,甚至觉得受张磐照顾是一种屈辱。
一次郡内公务结束后,张磐邀陶谦赴家宴。席间,张磐还让陶谦站起来跳舞。
在当时,席间跳舞并非羞辱,反而是一种提携,且张磐还与陶谦同跳,可见对其相当看重。
陶谦自幼放纵,跳舞并不难,但与张磐共舞时,他却显得迟缓,转圈时故意不转。
张磐疑惑,提醒他该转了,陶谦则回道:“不可转,转则胜人。”
此话暗含“不敢再升官”的意思,潜台词是张磐混了一辈子不过刺史,有何资格提拔他?
张磐听出其中隐意,宴会气氛顿时尴尬,最终不欢而散。随后张磐开始调查陶谦,揭露其贪污五百文,迫使他辞官。
尽管如此,陶谦才干不俗,不久便重新崭露头角。
公元185年,皇甫嵩率军讨伐北宫伯玉时,特意征召了陶谦担任扬武都尉。皇甫嵩是汉室老将,十分赏识陶谦。
不料战事中途,皇甫嵩被奸臣弹劾,改由张温接管军务。张温资历平庸,陶谦内心颇为鄙视。
张温多次拉拢陶谦,但均被拒绝。不久,陶谦重蹈覆辙,公开侮辱上级。
张温盛怒,欲发配陶谦边疆,幸得友人劝阻。即便如此,陶谦依旧桀骜不驯。
最终张温懒得再计较,嘲讽道:“恭祖痴病尚未除邪?”随即为其斟酒,仿佛一切未曾发生。
可以说,陶谦的人生前半段充满狂放不羁,温良恭俭让并非他的标签。
狂放易见,但能在狂放中立足并步步高升,却极其难得。毫不夸张地说,陶谦并不逊色于早年的曹操和刘备。
陶谦最大的问题是出身太早,未赶上壮年正值的三国乱世。
他生于公元132年,而汉末乱世自190年十八路联军讨董开始时,他已58岁高龄。面对众多有野心的年轻豪杰,陶谦即使有心争雄,也无力长久。
当十八路联军讨董时,陶谦已任徐州刺史,是徐州最高长官,理论上一方诸侯。
但他未参与袁绍领导的讨董行动,原因并非胆怯,而是瞧不上袁绍这个人,且年纪已高,不愿跟年轻人折腾。
鲜为人知的是,陶谦曾组织一支联军响应老将朱儁号召,派出三千精兵讨董。
朱儁是与皇甫嵩同期的老将,此联军获得扬州刺史周干、琅邪国相阴德、东海国相刘馗等诸侯支持,共讨董卓。
然乱世诸侯互相推诿,该联军未能奏效,朱儁本人最终被李傕招安。
陶谦退守徐州,向汉献帝进贡,获封徐州牧,继续统治一方。
他治理有方,徐州黄巾起义时,他亲自出兵平定。为防止黄巾军复燃,陶谦提出用宗教压制宗教的开创性策略。
他大力推崇佛教,修建寺庙,鼓励传播,为朝拜信徒提供衣食,“每浴佛,多设酒饭,布席于路,经数十里,民人来观及就食者且万人”。
只要百姓安分守己,徐州便能过上较为安稳的生活,这在战乱频仍的三国时代极为难得。
在陶谦的治理下,徐州百姓安居乐业,生产力提升,甚至吸引邻近数郡百姓迁入,令徐州一度成为繁荣重镇。
虽年事已高,但陶谦绝非软弱无能。他借用“火中取栗”的策略,暗中扩张实力。
当时下邳有阙宣,率数千匪军自立为天子。陶谦并未立即讨伐,反而巧妙拉拢阙宣,让其去攻曹操。
阙宣不懂局势,信了陶谦话,率军进攻兖州。等阙宣劫掠归来,陶谦才发动突袭,斩杀阙宣,收编其部。
此招虽不光明,但颇为漂亮。毕竟阙宣是抢曹操地盘,杀死他,曹操反而怪不到陶谦。
然而,曹操终因父仇找上门。
曹操父亲曹嵩携百余车财富途经徐州时,被陶谦部将劫掠,曹嵩身死,财物尽失。
此事很可能是手下贪财所致,陶谦本人处事圆滑,未必有意。曹操却不顾真相,发起对徐州的猛烈进攻。
这场战争自公元193年秋打响,持续数月。曹操军连攻十余城,在彭城发动惨烈屠杀:“坑杀男女数十万,水为不流,鸡犬尽绝,墟邑无人。”
尸体堵塞河道,水流阻塞,连鸡犬都无一存活,屠杀后徐州几乎见不到活人。
徐州地大物博,曹操最终因粮草不足而退兵,未能彻底覆灭陶谦。
但对陶谦而言,这场战役是军事和人生的双重失败,曹操一场大火烧毁了他数十年心血。
曹操凭这战役,一举将陶谦从诸侯争霸名单中剔除。
当时陶谦已年迈体衰,寿命无多。若年轻时,他或许会招兵买马,和曹操鏖战到底,但此时已力不从心。
最终,曹操撤兵次年,陶谦临终前将徐州托付给刘备。没有反复推让,一次便接受。
不得不说,陶谦眼光不凡。虽然刘备此时四处流离,屡战屡败,但陶谦却一眼识出刘备是唯一能抗衡曹操的人物。
刘备以体恤百姓著称,有他镇守,不仅能抵御曹操,还能保护徐州百姓。因此陶谦决定将毕生事业托付于他。
至于刘备未来能否成就霸业,那就看天命了。
陶谦历史评价复杂,《三国志》中对他的评价也截然不同。
《魏书》评价他:“昏乱而忧死,张杨授首于臣下,皆拥据州郡,曾匹夫之不若,固无可论者也。”意指昏庸无能,最终被曹操逼死,虽占一州,却重用无能之人,终丢江山。
但《吴书》却赞扬他:“性刚直,有大节。”称其为乱世中难得的正直之士。
那么,到底哪种评价更贴近事实?
事实上,陶谦败给曹操不算耻辱。曹操出身显赫,父亲曹嵩曾为三公,资源人脉丰厚;陶谦父亲仅是县令,家世不可同日而语。
再者,陶谦比曹操大约20岁,精力与勇武难敌曹操亦属正常。面对曹操进攻,他能坚守徐州至去世,未让全境沦陷,已属不易。
用人方面,陶谦曾提拔陈登、刘备,治理有方,这在诸侯中算表现不俗,远非《魏书》所说一无是处。
陶谦志向亦不浅,他不像其他诸侯唯家族利益至上,死后宁愿将徐州托付给有才德的刘备,而非亲儿子,这实属难得。
也因这份大度,他的后代得以安然生活于江东。
作为汉朝官员,陶谦忠诚;作为一方州牧,他爱护百姓;作为上级,他公平;作为父亲,他尽责。
唯独作为一位诸侯,他未能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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